长乐

【卫/霍】火中栗（下）

＊亲情向，全员可爱直男√

＊前文在这里 

卫大将军府，正房的窗纱上映出来一只三个脑袋，六条手臂的怪物。

卫大将军特意放重脚步，走进室内，怪物嗡嗡嗡嗡叫着大步蹦出来，六只肉嘟嘟的短手臂一起在空中挥舞，强劲又有力度，超可怕。

英武的大将军无所畏惧地迎了上去，开始拆解怪物的三头六臂，左手拆下一只一个脑袋两条手臂的卫伉，右手拆下一只一个脑袋两条手臂的卫不疑，怪物被拆怕了，开始套近乎：“舅舅怎么回来得这样晚？”

卫大将军一左一右揽好两个沉甸甸的胖儿子，看看被大外甥抱在怀里，冲自己伸出双臂的小儿子，实在匀不出手来，只好不拆了，温和笑道：“还不是处理你这次的战果，浑邪王的人马，都要再去分流安置。”

霍去病抱住跃跃欲试，想把两只手吊在卫大将军脖子上的卫登，心肠很坏地后退一步，笑嘻嘻看卫登嗷嗷呜呜地冲着卫大将军叫“翁翁”，嘴上却很乖觉地讨饶：“大将军最是厉害，末将年幼识浅，哪里弄得明白那些事情。”

大将军向来深自忍让，这次也忍住了没有翻他白眼，依旧和和气气地笑问道：“你们在玩什么，吃果豆吗？”

卫伉高高兴兴地揽住大将军的左肩膀：“翁翁，大表兄在

给我们烤栗子吃！”

大将军笑着点头，他早看见铜盆倒扣在房间中央的火炉顶，香草编织的精致茵席上还散落着一些被刀割开的栗子壳。

卫不疑热热切切地攀上大将军的右肩膀：“翁翁，大表兄在讲翁翁打仗的故事！”

大将军眼前一黑，面色微沉。

这不怪他心有余悸：霍骠骑向来对舅舅十分崇拜，卫家三个男孩子又都还没有车轮高，听不懂太深奥的布阵排兵之道，于是话题就渐渐偏离了原本的方向。

总之，回家后被儿子们环绕着叠声问“翁翁真的拧一下就能把匈奴人的整个脑袋揪下来吗”，无论对谁来说，恐怕都不是什么有趣的体验。

或许只有英勇无比、喜欢和熊罴搏斗的陛下可能从这个问题中获得乐趣，但太子乖巧懂事，从不会这么问他。

更让人惊叹的是，卫伉和卫不疑还一人抓头、一人抓尾地吭哧吭哧联手抬来一头死兔子，年纪最小的卫登仰坐在蒲草垫上兴高采烈拍巴掌：“翁翁最厉害！翁翁表演下！翁翁拧一个！”

卫大将军不太忍心回顾当天如何收场，但霍去病因此被禁止进入大将军府，禁令为期三天，长达整整三十六个时辰。

看着露出无辜表情的霍去病，卫大将军笑眯眯地祸水东引：“去病这次去河西，招降了浑邪王，怎么不说说自己？”

三双亮晶晶的黑眼睛顿时转了方向。

霍去病退了几步，让开进出门的位置，看卫大将军坐好，自己才在客座坐下，松开爬得很利索的卫登，拿起刀，边剥栗子边笑道：“我又没有舅舅厉害，有什么好说的。”

他想了想，还是挑选出老少咸宜的话题：“我没有经验嘛，这次去一路保护混邪王，差点弄出乱子来，唉，我本来每天都要去看看他，跟他聊几句的，就怕他受了委屈，或者吃不香、睡不好。”

他抬起头，神色无辜又真诚：“谁知道，有一天我去的时候，他一撩头发，”他比划着，补充道：“匈奴人不是不爱束好头发吗？他看见我来，急急忙忙一扒拉，脸上血乎拉擦的。”

卫伉扛着卫大将军的小臂，大气也不敢出，紧张问道：“表兄，他是被人打了吗？”

他们都知道表兄这次带兵远行的原因：匈奴的小王要归降大汉，因为匈奴单于大王对他们很差。

因为他们是在匈奴被虐待了而决定归顺大汉，所以仁厚的陛下决定对他们要尽量优厚，仁厚的陛下还担心匈奴单于从中作梗，因此特意派大表兄带了八千骑兵去无私地保护他们。

霍去病挑起眉毛，心有戚戚焉地剥开一粒烤熟的山栗：“我也是这么想的，还问他，让他千万不要怕，有什么委屈一定说出来。”

卫登噔噔噔又爬回他膝盖前：“然后呢？”

“他说是每天吃烤乳羊，太热气，燥的。”霍骠骑又拿起一枚栗子，解释道：“唉，是我太没经验，单想着不能在吃食上委屈了他，特意吩咐庖人每天早晚各给他烤一头乳羊，用香料腌得透透的，烤得咯吱咯吱直往下滴油。”

卫不疑疑惑不解：“表兄，烤乳羊不是很香吗？”

烤乳羊虽然不如鹿脯鲜甜，但裹了厚厚的香料，皮脆肉酥，卫不疑自己一次就能吃下一条小羊腿，如果喝了山楂蜜水，还能再吃点苏子芝麻饼。

霍去病肯定地点点头，脸上忧心忡忡，没有半点笑意：“是啊，就是太香了，他也是个实诚人，每次都把一整头吃完，一天两头烤乳羊，不就补太过了吗？”

“但他也确实补得很好，本来两颊都瘦得可怜，看着很久没睡好的样子，一路越吃越胖，脸都发起来。”他把手上剥好的栗子放进小漆碟，递到卫大将军身前：“舅舅也前天见到了，是不是整个人鼓鼓囊囊？”

卫大将军手边的栗子突然就不香了，他抓起儿子们试图偷偷摸走栗子的小手，尽量含蓄委婉：“确实看起来……在去病的保护下，非常无忧无虑。”以致于心广体胖。

然后拎着沉甸甸的儿子们站起来，塞给门外保母们：“戌时一刻，乖孩子该去睡觉啦。”有些话题太血腥，小崽子们听到了晚上恐怕会睡不好。

手里还抓着两颗栗子的卫登也被他无私保护了匈奴小王的大表兄稳稳提溜着递了出去，急得差点没咬住嘴里的半颗，连忙狠狠嚼几下之后咽进肚子。

卫大将军干脆利落地清了场，这才又回到位置上坐好，含笑看向霍骠骑：“很果断嘛。”

霍去病低下头，又用火箸拨出两颗栗子，小心剥开，塞进舅舅手里，才微带些骄傲，又有点不好意思地答道：“和舅舅不能比，不过是随机而变，毕竟‘用兵之害，犹豫最大’，我又还算勇……”

他声音渐渐低下来：“也没有莽撞，出行之前也和舅舅说过，浑邪王和休屠王之间也未必和睦，就算他们都是诚心归汉，也要再争个先后高下的，我有准备。”

卫大将军微微叹气：“他们生变得太突兀，探子也来不及送回讯息，亏得你反应够快……”他看看手里的栗子，语气里带上调侃：“都学会‘犹豫最大’了，什么时候偷偷读了《吴子》，回头在上表里也这么写吗？”

霍去病一缩脖子：“哪里偷偷读了？小时候早就看过。舅舅不要小看人，不读难道我就不会冲了吗？从小我就知道，抓住时机、足够迅速，就可以从火里把爆开的栗子掏出来，尤其是找不到火钳的时候，我的最高纪录是一次掏了三颗……”

他看到卫大将军颇为不善的神色，感觉到气氛的变化，终于意识到自己得意之下说了太多，停下话头，无辜地眨眨眼睛，紧张地试图转移谈话内容：“舅舅喜欢吃盐水煮过再烤香的栗子吗？”

“我明天可以给舅舅带点来，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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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不忍心让舅舅和小霍在行军途中就吃个烤栗子，太不耐饿了，所以彻底改了原定的大纲。

我知道这个本来应该是@未央 生日礼物的下篇来得有点迟，就不如……直接快进到国庆快乐！

国庆节快乐呀🎉🎉🎉